飄渺的天音山。雲霧時隱時現。萬籟寂靜。不時有仙鳥飛過。卻對這山清水秀之地無半分留戀。更有唯恐避之不及的架勢。

天音山最頂端。一處平地上立著萬妖聚畏的鎮妖玉柱。一妖被四龍鎖妖金針定在萬妖臺的玉柱之上。絲毫動彈不得。

那妖一身黑色錦袍已經破敗不堪。只能勉強蔽體。但雖然身受重傷。仍脊背挺直。帶著不屈的尊嚴。

黑發已散。淩亂不堪。絲絲如墨長發遮擋在前。而那男妖亦低著頭。更讓人看不清臉他的臉。

男妖此時被釘在玉柱上的四肢。仍緩慢的往外流著血。鮮紅的血順著四龍鎖妖金針緩緩滲入玉柱上。逐漸變成其中的紅絲紋路。異常詭異。

“妖狐白依然。偷盜天音山聖物馭靈珠你可知罪。”萬妖臺前。一個白衣飄飄。仙風道骨的人長身直立。幽幽的開口。聲音有些飄渺。眼睛卻只是盯著手裏發光的珠子。沒有看那男妖一絲一毫。

過了好久。斬妖臺上的男妖才聚集起力氣。緩緩的擡起頭。男妖的面容蒼白不見血色。但樣貌只能用惑亂眾生來形容。

一雙桃花狐貍眼此時半瞇。臉色蒼白。有些幹裂的唇用了好大的力才張開。發出的聲音也因為靈力散失而沙啞異常。但卻變得很有磁性。“再來一次。我也會如此。只求你救小小一命。畢竟她救過你。”

被釘在斬妖臺上。隨著血滲進玉柱靈力也會散盡。待血最後一滴血流盡。到時便是魂飛魄散。再無轉圜之地。而在這之前會歷盡萬般痛苦卻無法死去。此乃妖界最殘忍的懲罰。

可那男妖絲毫不在意。只是緊緊的盯著那個如仙人般的男子。帶著從未有過的祈求。

“你不自量力來偷馭靈珠。被釘於此。等待魂飛魄散。只是為了救她。你又怎確定我會救她。”那個白衣男子依舊看著手中的馭靈珠。有些迷茫的問道。擅用馭靈珠是大罪。最重要的是給妖用違背道義

情一字他從來未遇過。當年那只小白狐救過他的命。所以他此時才會違了本意。沒有立刻斬殺他們。反而想要救她。想起當時那只小狐貍的傾城一笑。純潔無比。竟讓他心隨之一動。這感覺不好。微微蹙起了眉。

“我自知打不過你。只求你用靈珠救小小一命。我亦死而無憾。”那狐妖。眼神堅定的看著白衣男子。一片心甘情願。“當初她救你一命。你當然得還。”

狐妖被俘時本萬念俱灰。但一看見抓他的人是當年小小救過一命的男子。心下又燃起了希望。畢竟修道之人。有恩必報。當初他也贈了小小一塊玉佩。可還一願。

“修道之人。言出必行。我答應救她。只是你……”此時那個白衣男子才擡起頭看著氣血將近的妖狐。眉目之間還帶著深深的不理解。何為情何為愛。

“盜玉之罪我一人攔下。謝謝你救小小。只求你收了她與我的記憶。讓她活的開心點。”狐妖聽到小小有救。本暗淡無光的雙眼。頓時熠熠生輝。嘴角帶笑。

白衣男子並不在意誰獲罪。把他釘到萬妖臺也只是按著規矩辦事罷了。卻讓妖狐誤會拿他抵罪。但也無心多解釋。

“依然……”不遠處。一白衣女子扶著心口處。喘著粗氣。本該嬌顏的紅唇此時暗黑發青。顯然命不久矣。

由於沒有力氣。此聲很輕。但在場的兩個人還是聽見了。四只眼緊緊盯著那個白衣勝雪。純潔嬌艷的女子。當真是妖媚不失清純。此時大大的眼睛含著淚水。我見猶憐。

狐妖急忙想轉過頭。不想讓她看見此時狼狽的樣子。但無奈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了。靈力快散盡了吧。狐妖如是想著。

他用盡全力擡起頭。想多看那個女子幾眼。就算魂飛魄散或許也能記下吧。而白衣男子。看著那女子含淚的雙眸。心悸動著。不知為什麽那麽的疼。

“小小。我沒事。回家等我。”狐妖笑著對那個女子說。說的那麽的誠懇。仿佛不一會兒女子回到家中。還會看見他在家對她淺笑。溫柔無限。

“白依然。你騙人。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。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。我不會用那個珠子的。”那女妖。由於激動。本就破敗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。而劇烈的咳嗽起來。聲聲見血。黑色的血。

那狐妖見狀。十分的焦急。想像平常一般上前扶住她較弱的身子。可金針入骨。絲毫動不得。由於掙紮。血流的更快了。

“方正。你答應救她的。取了她的記憶。”狐妖怕那女子做出什麽傻事。而自己又動不了。一貫驕傲的性子。再次求了那男子。

那個白衣男子看著女子吐血。心更加的疼痛。或許照著白依然說的這樣做。那個女子就能再巧笑嫣然了。隨即不再猶豫。往馭靈珠裏註入靈力。欲使之。

突然讓兩個人都沒有預料到。靈珠被那女子吸入。借著靈珠的靈力封了那白衣男子的行動。因為是靈珠。所以任白衣男子再厲害也無濟於事。滿臉不解的看著她。

狐妖大驚。那般吸入靈珠根本不能救命反而會失命的。隨即掙紮的更劇烈。“小小。你別做傻事。求你。我沒事一會兒就能回家。真的。”

那女子怕狐妖流血更快。憑借著靈珠把狐妖也封住了。連聲音也封住了。“依然。得一心人。我死。亦足矣。”

說完那女子露出微微一笑。傾國傾城。定在一旁的白衣男子終於懂了。為什麽為她一再破例。只是為了看見她笑。幸福的笑。可此時不知道她要幹什麽。但如若再不救治。靈珠如此吞入她是挨不了幾時的。

“小小。解開咒。我救你。”生平第一次如此焦急的說話。白衣男子微楞。

“方正。謝謝你。你的恩情我怕是生生世世都是還不了了。”那女子知道。接下來做的。會魂飛魄散。那白衣男子皺眉不知道什麽意思。剛想問什麽聲音也被封住。

女子使了一個劍訣釘入白衣男子左胸。把那白衣男子的記憶也封印了。忘了一切。繼續做他的無欲無求的人更好。被封後那男子看了一眼便失去知覺了。

女子知道一但被釘在萬妖臺上。再無下來之說。但妖族流傳著一個古老的辦法。她願意一試。

“嗯……”那女子悶哼一聲。一尾已斷。運用馭靈珠之靈力轉到那狐妖上。斷尾之痛。痛徹心扉。此時那女子臉色更加蒼白。

萬妖臺上的狐妖顯然已經知道那女子要做什麽。不知哪來的力氣。即使被封住仍能拼命地搖著頭。祈求著。

兩尾。三尾。最後一尾移到那狐妖身上之時。那女子已經站不住了。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了。她肉身已毀。只憑借著靈珠才沒有消散。

萬妖臺上狐妖已經沒有絲毫反映。盯著那女子。一道血淚流出。滴到地上。其哀傷怨念。任憑玉柱也吸收不了這滴血。此時的狐妖已是萬年難遇的九尾妖狐。

女子踉蹌著走向狐妖。伸出的手已經顫抖不已。輕輕拂過那狐妖的臉。此時靈珠在沒有肉身的女子上。再無束縛。拼命地散發靈力。四龍鎖妖金針已經被靈珠靈力所化。女子見成功了。笑的十分幸福。幸福的眼裏閃著淚花。

當現任妖王來她家搶親未果。給她下了這毒之後。蘇小小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。卻沒想到白依然居然會為了她甘願冒險。即使魂飛魄散也要救她。她怎麽能忍心。

“依然。忘了我。好好活下去。成為妖王。將來找個心地善良的小狐貍~”女子情難自控的哽咽一聲。覆又露出笑容。“建立個家。生一堆小狐貍好嗎。”

說完她就狠心斬下狐妖半尾。結成封印。想鎖住他的記憶。如他之前想的。只有忘了才能活下去。

狐妖難以相信的搖著頭。滿眼血淚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女子依舊笑著。她知道待她消失之後。他的依然就不會記得她了。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。

扶著他臉的手。漸漸透明。消散。腿。下身。上身。脖子。最後……連一個笑容也沒有留下。變成了點點星光。

妖王突然掙破封印。仰天哀嚎。聲音悲痛難耐。血淚縱橫。

下一秒。那狐妖卻茫然的看向四周。不知道為誰這麽心痛。恍惚中有一個女子對他說成為妖王。

飄渺之間。一句入耳。“黑狐降世。成九尾。定為萬妖之王。克盡身邊之人。控妖界之生死。孤寡一生。”不知道是詛咒還是……

而一旁悠悠轉醒的白衣男子轉頭看著狐妖離去的背影。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如此的煩躁。帶著從未有過的濃濃恨意。他在心裏對天發誓。“欲興道家之盛。除天下之妖。還人間盛世太平。”

因為心很痛很痛。只記得一個他在意的女子為這個妖而死。卻記不起為什麽。也記不起那女子的音容笑貌。

（這就是乃們糾結的前世故事……呵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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